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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密欧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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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White Noise

1.


孙翔是在第七赛季中途加入进七期的QQ群的。

他上来第一句话是,这里是七期群?

唐昊扫了眼群名上大大的荣耀七期四字,觉得自己起名的能力受到了质疑。

七期群是唐昊建的,那时他只是个坐冷板凳的一年级生,可是身上的那股带头大哥的气场就已经崛起了。七期的各位同志都比较自我,特别独立,简单来说就是谁也看不惯谁。稍微好一点的也就邹远一人,邹远嘛,就是挺好的,大家都很买他面子。

所以唐昊建好群后先把邹远拉了进去,然后慢慢的就有人加进来。七期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个,大战队的进来后就算全员到齐了。

这个群大部分时候都很冷清,也只有谁和谁的战队在联赛中遇上了会在群里打个招呼。

第七赛季刚开始那会儿大家都不太顺,尤其是唐昊,坐在冷板凳上焦躁又无奈地看着自己第一年的时光迅速掠过。他坐着,看见台上张佳乐鬓角的汗水。

唐昊进入荣耀那会儿职业联赛已经拥有很成熟的商业模式了,第一批明星角色的形象在观众心里根深蒂固,战队花了重金不断打造一个账号卡,并希望这种形象一直沿用下去。所以连带着不同训练营的孩子都会无意识地偏向选择自家战队的经典角色。

百花主打的自然是弹药专家。唐昊还在训练营时同个寝室的有三个弹药专家,唯独他一个人练流氓。

唐昊选择流氓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说你们当中有几个人能继承百花缭乱,再说了,就算把卡给你们,你们敢用吗?

可惜唐昊虽然很酷炫,但他的前途却并不明朗。他的新人墙来的太早,从他正式出道那一天起就坚定地树在他面前。三场比赛下来,张佳乐找他谈话,让他去板凳坐一段时间。

张佳乐看起来特别累,把他叫到自己的寝室里,说话时也一直坐着,左手撑着额头,脸上汗津津的,有些心不在焉。

唐昊觉得这应该是经理的意思。按张佳乐的性格,他是不管这些的。所以唐昊也没生气,他说我知道了。

唐昊感到羞愧大于愤怒,毕竟他给自己的心理预期非常高,现在达不到,就像当众扇了自己一巴掌一样。不过这事不赖别人,还是得怪自己没用。

那时邹远和他住在一个寝室,邹远是张佳乐钦定了的将来要继承百花缭乱的人,身上压力特别大,训练又辛苦,还常常被张佳乐叫去开小灶。

邹远悄悄对唐昊说过,张佳乐单独教他的时候会很严厉。

没人知道张佳乐的心理负担有多重,第七赛季时的百花每一场比赛都如履薄冰,即便赢了也不敢大口喘气,仿佛攀在峭壁边缘,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唐昊本就是一个现实的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人老了就退位,干不好就滚蛋,天经地义,人生信条格外简单。当时的百花更是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运作的内里,特别冷酷。

唐昊很着急,他想要出头。


2.

那会儿刘小别他们过得也不顺。

世界上顺利的好像只剩下一个叫做孙翔的人了。

孙翔是谁?在联赛进行到一半之前根本没人知道他,也没什么人知道越云这个小战队。小战队意味着没有经费,没有经费就没有宣传,没有宣传就不会有明星,而失去明星的战队更不会有经费。这是个恶性循环,小战队的生存环境实在太差。荣耀联盟再也不是凭网友一腔热血就能闯荡的江湖了。

然而在这么个常年徘徊在淘汰边缘的小队伍中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角色。

一把狂剑。

狂剑留给人们的印象大抵有两种,一种是孙哲平那样蛮狠强硬的,另一种则是于锋这样顽强坚定的,但孙翔两种风格都不是。孙翔的闪耀在于他突破了角色的形象,他完全是凭借自己超高的天分崛起的。换句话说,他出彩的是他自己,在他手里,不管是狂剑还是别的角色,他一样能打好。

这种人太稀缺了,难怪他迅速成为了一个超级新人,大放异彩。

“孙翔在群里吗?”有天晚上刘小别在群里问。

“没有吧……”邹远摇头。

“谁去把他拉进来。”刘小别又说。

这次没人响应他,七期群又恢复了平静。

谁知道孙翔后来竟自己加进来了,唐昊问邹远,邹远也说不知道是谁给他的群号。总之随着孙翔的加入,原本只是平静的群突然陷入了一种藏了水怪的尼斯湖一般的诡异的沉默。

明明孙翔只说了一句话啊……

唐昊不信这个邪。他找孙翔私聊。

“你是孙翔?”

“是啊。”

“我是唐昊。”

“你哪个队的?”

唐昊忍着怒气,敲上百花二字。

过一会儿孙翔又问,“百花有你这个人?”

唐昊恢复了平静,他直接扔了个房间号码给孙翔,命令他到竞技场来找自己。

孙翔真的来了,看起来还是一头雾水,语气颇为无辜与莫名。孙翔的声音意外的很好听,语速有点慢,他问唐昊怎么回事。

“打一场。”唐昊只说了三个字。

孙翔说了句噢,然后就开着横刀冲过来了。

第一局打了三分钟,唐昊输。唐昊说再来一局。

然后一直玩了十五局。唐昊输多赢少,却意外没有暴躁,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孙翔说话太慢太蠢了,他气不起来。

那天到最后孙翔都在问他你到底是谁。


3.

袁柏清在群里分享了一个小猫直立行走的视频。

袁柏清老喜欢分享这些有的没的,根本没人搭理他,唐昊怀疑他只是习惯于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贴进QQ列表里的每一个组群。

可是孙翔回应他了,孙翔打了一串哈哈哈哈哈。

刘小别忍不住冒泡问这有什么好笑的。

超好笑啊。孙翔说。

于是底下展开了关于这个视频到底好不好笑的争论。唐昊也点开看了,觉得那只猫有点可爱。

孙翔看到唐昊上线,在群里叫他去PK。

“怎么回事?”邹远在上铺问。

“没什么。”唐昊把手机扔到一边开电脑刷卡。

之后唐昊和孙翔就常常在网游里PK。也不怎么说话,就是开房、互殴。流氓跟狂剑流血后的模样都挺酷炫,两个角色顶着一脑门血互相瞪着,乍看之下非常有气势。

很快,第七赛季进入了季后赛。

孙翔再牛也没能把队伍带入季后赛。而唐昊就算再挫败,也跟着队伍进入了总决赛。

随着比赛的临近,张佳乐的话越来越少,到比赛前一天的时候,他除了对队伍说了句加油,就再没说过话。

那时热得惊人,B市又干燥,直叫人烦得恨不得出门跑两圈。唐昊刚得知了明天的出场名单没有自己,心中郁闷更添一层,阴沉着脸,在宾馆里打游戏,连饭都不去吃。

孙翔在QQ上找他,问他有没有特喜欢的游戏角色。

唐昊说没有,但是他有想要的账号卡。

“是什么?”

“唐三打。”

唐昊不喜欢林敬言,但却喜欢这个首席流氓账号。男孩子总是喜欢强大的武器的,谁都希望自己能天下第一。

孙翔说,好巧,我也有个特别想要的账号。

总有一天我会把唐三打夺过来的。唐昊想。这一年他过得很不顺,却未曾想过离开,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有天赋的,他一定是与众不同的选手,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唐昊对自己有着粗糙且执着的自信心,这种信心在未经过沉淀之前,毛糙得堪称狂傲。

第二天微草从百花手里抢走了冠军,而网络上也出现了嘉世要买孙翔的消息。

张佳乐红着眼眶对战队成员表示自己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然后他就离开了,再没回来过。唐昊踢翻了第一百零一个矿泉水瓶子,忽然福至心灵,奔回寝室开电脑,抓着孙翔去PK。

孙翔说你要干嘛。

“少废话,快来。”

就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冲任督二脉,筋脉大开,功力倍增。

那天晚上的唐昊终于开窍,他看着横刀的尸体,满意地听见孙翔在他耳边说了句卧槽。


4.

唐昊约孙翔出来见面。

两人约在孙翔的老家S市,孙翔去机场接唐昊,他戴着黑框眼镜,扣着一顶鸭舌帽。这还是唐昊第一次在赛场以外的地方见到他,神色间没有想象中的嚣张,反倒带着一股夏日特有的懈怠。

“账号卡带了吗?”唐昊开门见山道。

孙翔拍拍口袋。

“走。”唐昊命令道。

两人出机场,打车,去孙翔家附近的网吧。孙翔用得是新练的战法小号,他很可能在不久的未来会拿到一叶之秋的账号卡。

孙翔玩新角色也玩得很好,唐昊心中闪过一丝不满,却也必须承认对方出群的实力。

两人在凉爽的网吧里大杀特杀。没有比赛的束缚与压力,对战瞬间变得血腥与粗暴。他们都不是喜欢使用战术的人,一对一的对抗最适合彼此,像两只年轻的野兽,滚在一起撕咬。

唐昊无意中瞥见孙翔的眼睛,那眼神带着说不出的野性,让人觉得心脏紧紧收缩了一下,然后供应出最滚烫的鲜血,流遍全身。

唐昊带孙翔去自己订的宾馆。

孙翔以为他要通宵游戏,谁知房门一关唐昊就吻了上来。

孙翔自然要打他,两人打着打着就倒在了床上。唐昊用双腿和胯部的力量狠狠压住他,然后直起上身去够床头柜里的润滑剂和安全套。

还好孙翔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嚣张王霸,实际上对男欢女爱一窍不通,纯情到不行。所以唐昊给他撸了两把,他就老实了。两人像打游戏一样大干特干了一番,虽然缺乏技巧与柔情,但凭借着不服输的精神,竟意外的在疼痛中收获了莫大的快感。

孙翔气到极点,三更半夜爬起来穿裤子要走人。唐昊对他说大不了下次让你上回来。

孙翔愤怒地瞪他,说,我他妈不是基佬。

唐昊无法与他沟通,可是仔细想想也不需要和他解释。

所以唐昊由着他离开,自己闷头睡大觉。


5.

唐昊一跃成为百花的主力。是他自己主动去找经理要求上场比赛的,兴许是他眼中的破釜沉舟打动了走投无路的战队,他们半破罐破摔半怀抱奇迹出现的心情,将唐昊推向了主力位置。

唐昊当然没有让人失望。他和孙翔,成了七期标杆式的人物,嚣张、狂傲,让前辈们非常想教做人。

可惜孙翔的运气开始走下坡路,在嘉世流沙中挣扎的他很快就被吞没。

嘉世不是越云那样的小战队,它是一个商业产品,背后有一条复杂的反应链,这是孙翔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人的目光、团队的假象、利益的面具,孙翔根本不懂。

孙翔和唐昊不一样,唐昊懂却不想接受,他是个叛逆的人。而孙翔却是打一开始就不理解的,他的世界像一个漂亮的果冻,晶莹透明,带着自成一派的弹性,将外界的嘈杂反弹去一边。

孙翔不懂,就算你逼他去学,手把手去教,甚至打他骂他,掐死他,他都不会懂。他只会变得犹疑,却不能彻底理解。

这时孙翔身上天然的骄傲就成了他唯一的保护壳,这东西保护了他却也让他的缺点暴露得更为明显。

唐昊不想去管孙翔,他自己也冲得晕头转向。百花好是好,可留给唐昊的发展空间终究不明显。唐昊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自然想要发光发亮。

他看张佳乐太久了,觉得不值,所以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梦寐以求的账号,因此当呼啸朝他抛出橄榄枝时,他便接下了。

邹远、其他队员、甚至是刘小别他们都有和唐昊聊过,有挽留也有鼓励。到了孙翔这边却只有一句噢。

然后呢?

孙翔立刻摆出一副队长的模样,冠冕堂皇地说着前途漫漫要担起责任,年轻人要继续努力。

“脑残。”唐昊说。

孙翔根本不适合说那些话,他太蠢了,蠢到毫无演技。唐昊看着孙翔的QQ头像,想得却是N市和H市的距离。


6.

嘉世在第八赛季后遭遇降级。那年夏休孙翔没回S市,一直留在俱乐部里训练。

唐昊有去找过他,可惜两人无甚共同话题,坐久了还会两相生厌,只能绕着H市的湖一圈圈走着。湖水里的鲤鱼像蝌蚪一样,密密麻麻,看久了会起鸡皮疙瘩。

黄昏时夕阳静静支在湖面上,他们站在桥上,前面是亭台楼阁,背后是城市轰鸣,酷热消褪了些,凉风吹在湿透了的T恤上凉飕飕的一片。

唐昊不知怎么形容那个场面。

孙翔在他旁边打哈欠,换做别人唐昊这会儿该生气,可对着孙翔,唐昊却气不起来。常年暴躁的唐昊竟在比他还要狂傲的孙翔身边感受到了奇特的宁静,也是奇葩。有点像你听了一整天的流行音乐,然后突然把广播调到了空频道,你就会对着无限的白噪声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唐昊问孙翔,嘉世降级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孙翔的回答永远不在点子上。

“我问你要想怎么办!”唐昊不耐烦道。

“不怎么办啊。嘉世不是有我吗?”孙翔的脸上带有一丝不耐,倒似他在忍受唐昊的愚蠢一样。

他老是这样,大概是自己自身条件太好,神色间总带着一丝无所谓,遇事遇人摆出一副算了我就勉强迁就你一下的模样,他是无意,但在旁人看来就是个眼睛生在头顶上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了。

有时唐昊也会嫉妒孙翔这种浑然天成的骄傲。孙翔太光鲜了,光鲜到即便经历了挫折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记。这一点在他被轮回买走之后依旧持续着。

同样的经历换做别人也许就沉沦了。可是他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骨头硬,表面上依旧过得漂漂亮亮的,虽遇磨难却并不粗糙。哪怕是别人有心想怜爱他,但看他这幅模样也没法去同情了。

可是唐昊知道孙翔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没心没肺,虽然大家都说他没有团队精神,但唐昊很想问团队精神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同伴而牺牲自己吗?还是说有了这种精神就能打出漂亮的配合从而拿到冠军?说白了还是想赢,究竟是一群人一起赢,还是一个人带着一群人赢,究其本质,其实也是一样的。

唐昊觉得孙翔不是完全没有团队精神的,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靠自己本身的光和热在努力的,要他去等别人实在太难。可即便是这样的孙翔,在嘉世、在越云时说的话,从来都是我会带着队伍赢。他心里还是有的,也有想过去接近,可惜他过于笨拙,徒徒拿额头去撞南墙,摸不到窍门。

有点像第一年在冷板凳上坐着的唐昊,万事俱备,缺的就是开窍的那一刻。


7.

孙翔开窍开得还不算晚。因为周泽楷太厉害了,他没有让孙翔等,反而把孙翔带的奔跑了起来。

唐昊看着那所谓的双一组合,心中除了少许的欣慰之外却充斥着不爽的情绪。他意识到孙翔在他心里的分量逐渐加重了起来。

不过唐昊并不想去管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谈感情太拖泥带水,不符合唐昊的性格。更何况,要和孙翔谈感情这么玄奥的问题,更是驴头不对马嘴,不会有结果的。

除了孙翔以外让唐昊心烦的事实在太多,战队的经营,明星形象的树立,等等问题时长困扰着他。呼啸虽然是老牌劲旅,但比之各家豪门后勤团队仍有所差距。而这个差距需要选手自己去弥补,换而言之,这里不像大战队,有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公关,打造形象。所有事情都必须自己来,而一旦形象被定死就很难再发生改变了。

唐昊和孙翔总是在微妙的地方交换着彼此的历史,像在悄悄玩一个游戏,看看谁比谁厉害。

很多东西唐昊不想屈服,却逐渐地开始顶不住压力。他又一次陷入迷茫,这回,当他在全明星上被王杰希当众打爆后抵达了顶峰。

一晚上唐昊都保持着阴沉的状态。同样被打爆的孙翔却比他心态好上千百倍。哪怕是这种事,他都有莫名的骄傲感。

两人在床上并肩躺着,唐昊看电视,孙翔打马里奥。孙翔的耳机声音很大,唐昊听了一会儿伸手扯掉他的耳机线。

孙翔问你干嘛?有气别冲我撒。

唐昊说你怎么就不生气,不觉得丢脸。

“丢什么脸?”

又来了。唐昊看着孙翔线条清晰的侧脸,心想他和孙翔好像真的无法沟通。

这世上真的会有和孙翔完美沟通的人吗?真的有人会愿意去了解他、理解他,学习他的脑回路,降低自己的情商陪伴他吗?

是哪个蠢货会做这种事?!

没有人了,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谁还能忍受孙翔?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折磨死,也就只有自己这样刚硬强悍不屈不挠不畏险阻的铁血硬汉才能扛得住他。这么一想唐昊不禁冒出了些怜意。

他叫他,“孙翔。”

“啊?”

“傻逼。”

“卧槽。”孙翔生气地说。


8.

凌晨五点,唐昊决定逼孙翔陪他去看Q市的海。

孙翔一直在骂他,可是唐昊太凶残了,他强迫孙翔一定要跟着他。

两个南方人,在北方深冬的寒风中冻得失去了五感。他们沿着公路笔直往前,黑漆漆的路上只有路灯投下的一个个圆点。大海在右侧蛰伏,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盖在沙滩上。

他们翻下沙滩,站在邦邦硬的沙地上。

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海浪声如巨兽的呼噜一般此起彼伏。

孙翔僵硬地问唐昊究竟来看什么。

唐昊本抱着一丝奇怪的文艺十足的冲动,却未曾料到天气与实景是如此的残酷惨淡,这会儿也冷得直流鼻涕。想看什么呢?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不想让孙翔截去话头,因此他对着海大喝了一声。

孙翔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掉头就走,声称要离开他这个神经病。

唐昊在后面冲他喊,孙翔孙翔!

“有话就说!”孙翔的声音从五米外的地方传来。

“老子会拿冠军的!”唐昊忽然喊。

喊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跳瞬间飙到了一个可怕的速度,突如其来的紧张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你有病啊,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种话?”孙翔听起来已经气疯了。

可是唐昊却突然高兴起来。他喜欢孙翔的骄傲,因为他发现,在孙翔的骄傲中也包含着对唐昊这个人理所当然的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人知道。

唐昊只知道,在孙翔心里,他会拿冠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9.

回去时天已经渐渐开始变亮了。公车上无精打采地播放着移动电视,大概是时间太早,也没有节目信号,只有满屏的雪花与白噪声。

孙翔困得不行,头靠着窗户开始打瞌睡。

他的脑袋时不时得磕在玻璃上,唐昊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大发善心地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

孙翔睁眼看了他一眼,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

唐昊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孙翔搁在腿上的手。孙翔挣扎了一下,唐昊没放开。然后孙翔把他和唐昊的手一起揣进了羽绒服口袋里。

再然后,在什么也没有的白噪声中唐昊也逐渐睡去。


10.

车外,太阳从湛蓝的海水中冒头而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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