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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密欧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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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前男友

张佳乐退役后请大家吃了顿饭,那会儿刚好是夏休外加国家队集训,所以熟人里除了几个出国度假的,几乎全部到齐。大家挤在B市一家KTV里大吃大喝了一下午。


黄少天虽然是个话唠却意外的不是麦霸,他不太会唱歌,只能坐在旁边对别人评头论足。期间唐昊深情款款地唱了首苦情歌,歌词大致讲得是一对恋人分道扬镳,最后没在一起。

黄少天给大家分析剧情,说这都分手了,这男的还老想着那女的干嘛呀,唧唧歪歪的,有什么放不下的,不爷们,不如打游戏。

方锐嘲他说这你都被你分析出花了,黄少你将来是不是想抢李艺博的饭碗?就凭你这脑补能力不用看比赛就能给大家分析战况。

接下去就是黄少天和方锐的唇枪舌战了。主角张佳乐坐不住,强行插入他们的对话,硬生生把话题重新掰回对那个MV的解读上。

三人说着说着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张佳乐一时摸不着头脑,直到看到邹远拼命向唐昊使眼色才有点反应过来。

他们,怎么在说自己和孙哲平?

唐昊接了邹远的暗示,切了首儿歌,把话筒往在旁边吃薯片的孙翔怀里一塞,说:“你去唱。”

“什么鬼?”孙翔大怒。

孙翔最适合拿来转移话题,他一开口,肖时钦和喻文州就明白了,接下来叶修也开始帮着打岔,黄少天吵吵嚷嚷地扔下一大片文字泡,就这么把尴尬掩盖了过去。

张佳乐又不傻,他只是觉得很莫名,所以说他跟孙哲平怎么了,以至于大家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

他请客,孙哲平没来。张佳乐有叫过他,可他说在外地做生意怕是赶不回来。张佳乐也习惯了,只说那好吧,以后有机会碰到再请你。

“应该是我请你才对。”孙哲平说。他的声音夹在在风声里有些飘忽,哗啦呼啦的。

张佳乐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故作活泼道:“你有空记得找我啊!”

“知道了。”孙哲平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佳乐对着嘟嘟的忙音坐了一会儿也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他和孙哲平挺好的,又没什么事,就连孙哲平走那会儿他们也没吵,所以张佳乐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联盟里的朋友提到他俩都一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他和孙哲平又没绝交,也没吵得天翻地覆,这是做什么。

张佳乐这人活泼归活泼,实际上心思挺细腻的,很多事情他看得比别人透,只是碍于比赛和战队的关系,大多数时候都默默扛住了,也不表露,遇见人依旧开开心心的,装作没发生一般。只是现在退了役,从此以后没有负担了,便下定决心要问个明白。

他觉得如果大家认为他和孙哲平之间有什么误会,那就得趁着这个机会全部解释清楚,否则他这一走,让百花、霸图、义斩三家干别扭可就不好了。

张佳乐问:“你们觉得我和大孙关系怎么样啊?”

一片沉默。

“其实我俩挺好的。”张佳乐看着那一张张面孔,忽得心里发虚,赶紧又补上一句,“真的。”

“我俩是特好的朋友,虽然没以前那么好了……”他抓了抓头发,真诚地说:“但还是很好!不信你们问大孙去!”

不知怎的,张佳乐竟在几个人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同情。

他开玩笑道:“你们以为我和他什么关系?总不见得还能谈恋爱吧?”

那些同情瞬间演变成了一种抱歉,叶修打了圆场道:“下一首谁点的歌,还唱不唱了?”

张佳乐这下是真的心慌了,难道联盟里的人都以为他和大孙有过一段?可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啊?!

晚上回宾馆,张佳乐和特地赶来B市的邹远一个屋。两人关系一直很不错,在张佳乐眼里邹远就跟他亲弟弟似的。他们聊了几句便熄灯睡觉了。

张佳乐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成,脑子里全是白天提到孙哲平时满屋子人脸上的同情。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问:“小远,你跟乐哥老实说,你们觉得我和大孙什么关系?”

邹远也没睡着,翻了个身面向张佳乐,屋里黑,看不太清表情,可张佳乐总觉得对方犹豫得不得了。

“说啊。”张佳乐小声催促道。

“乐哥,你……”

“我怎么了?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邹远在黑暗中叹了口气,他说你跟孙队的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也放下了。

“放下什么?”

“……放下你对他的感情啊。”

张佳乐一惊,拧开了台灯,瞪着邹远道:“我对大孙什么感情?我们就是队友情啊!”

邹远愣了愣,随即露出了那种你不想说就算了的老好人神情。张佳乐气得坐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义正言辞道:“我不是同性恋。”

邹远吓得不敢说话,依旧侧卧着没有动弹。

张佳乐兀自想想又说:“难道全联盟都以为我和他谈过恋爱?”

邹远眨眨眼。张佳乐的心往下一沉,两脚用力,站了起来。他来回踱了两步急忙扭头问邹远:“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孙队走后……”邹远倒也老实,全招了。

张佳乐回忆了下那段时间的自己,依稀记得心理压力非常大,老是失眠,人也瘦了好几斤。可这不代表自己就是失恋了呀!

但是光对着邹远解释也没有用,张佳乐看着他惊魂未定的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邹远也坐了起来,两手放在大腿上,甚是无措。

“乐哥你别生气……”

张佳乐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再发作,只能拿出前辈的气度,安抚了两句,表示自己没有生气。邹远顺着台阶下来,说:“反正你和孙队现在和好了就行嘛。”

张佳乐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翻身爬上床,关了台灯说睡觉吧。

邹远不再说话,很快就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张佳乐不知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心里烦躁的很,也没心思去管。生气、惊讶、无奈各种情绪团在一起,弄得人更没心情睡觉了。张佳乐背对着邹远打开手机,登上QQ。时间很晚了,好友列表里的大多数人又是职业选手,作息算得规律,所以这会儿也就叶修这样的夜猫子还在线了。

张佳乐发现孙哲平手机在线,正想和他吐槽今天这事,结果手指刚要点上去却看到了对方的头像。还是那盆丑兮兮的珍珠吊兰,这还是当年他俩一起养在百花宿舍里的,这么多年,估计早死了。

张佳乐觉得自己有毛病,可仍然控制不住地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忧郁。这忧郁徘徊在胸腔里,像块石头,摁在上面,直叫人喘不上起来。张佳乐把手机扔到一边,自己躺平,忽得鼻子一酸,赶紧伸手捂了一下。

于是他开始想孙哲平。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网友线下见面一见如故,交了朋友。那天孙哲平穿了件蓝灰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平头,特干净。

张佳乐来得早,给他发短信说自己到了,找了家咖啡店进去坐会儿。孙哲平回复了他七个字:马上到,不好意思。

孙哲平在五分钟后到了咖啡店,走进来张望一下,就朝张佳乐走来。他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叫他,“百花缭乱?”

张佳乐点点头,也问:“落花狼藉?”

“对。”孙哲平应道。

简直跟对暗号似的,张佳乐心里直乐。孙哲平开门见山道:“我想组个战队参加荣耀联赛,你有兴趣吗?”

孙哲平这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又因他生得高大挺拔,因此语气里总有点江湖之气,简而言之,他这个人挺燃的。张佳乐那时才几岁啊,本就是坐不住的人,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勾搭着就去了最近的网吧。

那时候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就是不能不带账号卡,对他们而言一张账号卡就可以称霸天下了。

年轻时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孙哲平不知用了什么关系找到了有意经营战队的商人,这就把一支队伍给拼凑了出来。那年是荣耀的第一年,满城的网吧里都在放嘉世的比赛录像。张佳乐和孙哲平挤在新装修的宿舍里看直播,屏幕里的一叶之秋如有神助般挥动着一杆却邪,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轻松放倒。

在一个闷热的夏日里,嘉世不负众望拿到了冠军。

孙哲平看得满头大汗,对同样热得挥汗如雨的张佳乐说,明年的冠军一定会是咱们的。

电风扇对着电脑呜呜地吹,张佳乐晕头转向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他想孙哲平是如何做到把“冠军”二字念得像“天下”一样狂放的呢?

说实话张佳乐对冠军头衔并不感冒,他一直是个开开心心的人,有些随性,热爱漂亮华丽的东西,对事对人向来都是温柔大于凌厉的。可是那一年,孙哲平把冠军这个执念放入张佳乐脑子里,就像植入了个概念一般,叫他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刚开始他站在孙哲平身后陪他拿冠军,后来孙哲平走了,他就想我得替他拿冠军,再后来,他想我自己要拿冠军。因为这两个字张佳乐吃了不少苦,也被人嘲笑过,多半有些不堪和难受,却从未想过要放弃。

为什么呢?

张佳乐也焦急起来,为什么呢?是他想要,还是大孙想要?最后竟然缠绕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刚开始时也和孙哲平吵架,谁挡谁视线了谁抢了谁的人头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大堆。孙哲平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张佳乐也不遑多让,有时候吵得厉害了还动手,队里的人看了都吓得不说话。

有一次吵架结束后,两人窝在训练室两端冷战,其他队员都出去吃饭了,就剩他俩,哒哒哒地敲着键盘。张佳乐气得很,心想这支队伍要是这么没有团队精神那也不用参加比赛了。他开着大号去网游里逛,随便走了几圈,忽得看见孙哲平的落花狼藉走过来。

“干嘛?”张佳乐问他。

“竞技场。”孙哲平也不啰嗦。

张佳乐扭头去看房间那端的真人,没什么表情,只露出一个刚毅的下巴来。张佳乐甩甩头发心道怕你啊。

两人进了PK房,痛快打一顿。完了孙哲平说你技术真不错。

“废话。”

“还好你在我这边。”孙哲平的这句话是对着张佳乐的真人说的。张佳乐松开鼠标看着他。

孙哲平平静甚至有些淡漠地说:“咱们得练配合。”

“这话我说到现在了好不好。”张佳乐也对着他的真人说。

“嗯。”

张佳乐在心里嘁了一声,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到孙哲平身边的电脑,开机,刷卡,练习。现在想来默契这种东西并非天生,或许有一些巧合,但大多还是要靠磨练。

刚练出繁花血景那会儿两人还为这个招数苦恼了好久该叫什么名字。既然两人账号里都有花字,战队名也叫百花,那招数也一定得带上花这个字。查了字典也问了家里的大学生,上街闲逛时看见算命先生也神经病似的让人给算了。搞得好像给孩子起名儿似的。

想出繁花血景这名字的那天张佳乐还给孙哲平吐槽,他说,大孙啊,你以后给你儿子起名岂不是要从你老婆怀孕那会儿就开始想了,不然照你这速度孩子上小学了都没名字,是黑户啊。

孙哲平嫌弃他,说,我儿子才没那么麻烦,新华字典随便翻,翻到哪个字就是哪个字。

血性,霸气。张佳乐啧啧称奇。

配合熟练后所有事情便迎刃而解,第二赛季刚开始那会儿当真是风光无限好,通天大道上也就嘉世一个对手。繁花血景被叶修挑破也就让张佳乐和孙哲平失神了一秒钟,下了场,两人对上眼,忽得大笑起来。他俩挤在选手通道里笑个不停,队友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担心这两人是不是顺风顺雨惯了,突然惨遭殴打精神失常。

只有张佳乐心里清楚他俩是笑原来这世上真有那么厉害的对手,一想到总有一天将要打败他就高兴地不得了。

回去后孙哲平给张佳乐分析他今天的失误,张佳乐则给孙哲平整理他比赛时出现的错误。两人分析了一整个晚上,到后来实在撑不住,在电脑桌前睡成了一团。第二天清晨,张佳乐醒过来,看到孙哲平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眉头皱着,眉毛是漆黑的两条,执拗地向上扬着。

那个睡相张佳乐记了很久,不知为什么。

孙哲平在时的百花,跟他这人一样,带着一股莫名的狂气。就好像冬末初春的花,花枝是脆的,花朵是冷的,就连花香都带着寒风般的凛冽,像一片薄薄的刀片割开空气。

一次输了还有第二次,当年实在年轻,年轻到觉得时间是无限的。跌倒了总能爬起来,犟着脑袋说下次我能赢。那时候什么都不怕,自己有实力、有未来,再加上还有身边这个一样年轻健康的人,总是自信的认为掏出账号卡来又是一张新地图。

孙哲平的性格让他不会在意周围的风景,而张佳乐又是个纯粹的乐天派,两人聚在一起就像狂欢节最后一天浑身散发着疯狂大甩卖的劲头,像踩着没有刹车的自行车般一路高歌猛进。

可是青春终究是要结束的,有巅峰自然也有低谷,开心完了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孙哲平的手第一次出现问题是在第四赛季的季后赛上。他出现了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失误,张佳乐及时给他补上了才没让人发现。

赛后张佳乐问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下场比赛休息一下。

孙哲平坐在休息室里不说话,张佳乐在他旁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忽然孙哲平拉了他一下,张佳乐问怎么了。孙哲平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脆弱的惊慌,随即很快又被他坚硬的脸部线条给掩盖住了。

孙哲平说没什么。

最后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张佳乐是恨过孙哲平一会儿的,他想如果当时孙哲平能说出口,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他也问过孙哲平,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推心置腹的队友,如果有,他为什么不肯和他说。

孙哲平回答说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或许他觉得这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他那么骄傲,从来只有他挡在别人身前的份,并没有别人将他护在身后的时候。又或许他是在害怕,总抱着很快能好的心思,觉得一旦公开就意味着坐实了受伤这件事情。

总之因为这件事两人之间出现了矛盾与裂痕。这不同于初识时的吵架,吵架是为了把话说出来所以才吵,而现在的这种暗战却是出于对对方暧昧的关怀而一次次产生误解与过错。

第四赛季结束后的那个夏休期,张佳乐找孙哲平好好谈了一次。把他堵在宿舍底楼的长廊里,对他说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语气略弱,表情挺怂,张佳乐真怕孙哲平脾气上来了说老子就是不治。而且他心里也很怕去揭大孙这块伤疤,他跟别人一样总觉得大孙是个没有弱点的男人,习惯了他的强硬,对他的弱点反而束手无措。可是事情出了总要想办法解决,放眼这战队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能去揭呢?无关勇气,只是只有自己了。

孙哲平并无惊讶,他的目光落在张佳乐脚边的消防栓上,眉毛依然像是墨水画出来的,惊心动魄地横在脸上。

“去吧。”最后他这样说。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张佳乐才发现那时的孙哲平是如此的绝望。

那年夏天张佳乐没回家,他一直在战队里陪着孙哲平到处求医,西医中医,和他一起去拔火罐。拔火罐时,孙哲平就像孙哲平会做的那样,无比淡定地趴在那里,任凭医生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圆印子。张佳乐那会儿夏季感冒,也就趁机让医生帮着一起看了下,大概是心理因素,总觉得疼,一惊一乍的。孙哲平笑得很没有形象,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

去医院的那条路很窄,人行道几乎贴到了花坛里,两个大男人很难并肩而行。张佳乐就踩在花坛边上走,他平衡感不算太好,比在平地上走路的孙哲平总要慢两步。孙哲平手插在兜里一个劲的往前走,张佳乐喊跟不上了跟不上了,他便扭头倒退几步,再接着走。

结果夏休结束的时候孙哲平的手也没有好。

他在场上的失误越来越多,为了减轻他身上的压力,作为副队的张佳乐开始挺身而出,努力想让百花的运作不出现停顿。

可是有一天孙哲平对他说,我还是走吧。

张佳乐愣在原地,半响才说,走去哪里?

“退役。”

张佳乐气道:“神经病吧你。”

孙哲平的语气也变冲了,固执道:“反正我留在场上也只能拖后腿。”

“谁他妈说你拖后腿了,是队里的人?谁?”

“谁都看得出来,还用得着人来说吗?”

“你别捕风捉影!”

“你都知道的。”孙哲平站在阴影里抱肩看着坐在电脑前的张佳乐。张佳乐对他怒目而视。

那是他们关于孙哲平手伤一事唯一的一次争吵。当时张佳乐气得要命,心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孙哲平都不应该有放弃的念头,孙哲平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可以屈服。可事实上,等他冷静下来后也明白这已经不是是否屈服的事了,生活要你跪,你就算梗着脖子也得跪。说出这话,是孙哲平比张佳乐更痛苦。

那天夜里张佳乐去敲孙哲平的房门,孙哲平既没睡觉也没开灯,两人就着走廊里的感应灯说话。

张佳乐说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你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孙哲平的手扒着门框,僵硬地点了下头。

“谢谢。”张佳乐说。

孙哲平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可最后也没说出来。张佳乐等了等,没等到,便离开了。

之后孙哲平又断断续续出场过几次,可效果不甚理想,最终在季后赛开始后便选择了退役。唐昊一开始很不满他的行为,认为至少该等到赛季结束再说,可只有张佳乐明白他已经付出了很多。

他的事一向都只有张佳乐知道,所以不知不觉中,也只剩张佳乐背负的最多。

孙哲平说走就走,没半点犹豫。那时队伍还要在比赛的城市过夜,他自己却早早买了机票回K市。等大部队到俱乐部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拿走了自己所有的物品,只剩下那张落花狼藉的账号卡扔在桌上,没有一丝眷恋。

张佳乐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让送。

孙哲平说他在机场,没想好去哪儿,买到的是去X市的机票。

张佳乐也不想去问他你还回不回来还想不想拿冠军,两人就那么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听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最终是孙哲平挂断了电话,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佳乐快乐了一辈子,没想到竟在孙哲平这里学会了不开心。太不开心了,难过到想哭一场。

不过他并没有哭,洗个澡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第二天爬起来开晨会,对全队宣布现在自己是队长了,没了孙哲平咱们还是得好好干,争取拿个冠军啊。

那一年没有,第二年也没有,到了第三年竟还是没有。

张佳乐在委屈之余忽然想,还好当初战队没叫双花,不然现在该有多尴尬。想到这个有点好笑,自己像神经病似的坐在窗台上笑了半天,完了跳下来去找经理说要退役。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旅游,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分。换了手机换了电脑,可终究没把号码换掉,买了个新的账号卡,选的依旧是弹药专家。他终究不是孙哲平,没有说放就放的勇气。

他也常感叹,孙哲平就是孙哲平,这都能放得下,纯爷们啊。

张佳乐放不下怎么办?总不能整天混在百花公会里帮人抢BOSS。还好韩文清来找他了,送佛送上西,说你来,咱们拿冠军。

张佳乐听到冠军两字牙都要酸掉了。他摆手说老韩你别说什么咱们一起拿,你想拿我想拿,结个伴一起,还可以说说。

韩文清不懂。

张佳乐也没指望懂,他自己也不太懂。模模糊糊间总觉得,咱们一起这四个字只能用来形容他和孙哲平。他和孙哲平才是要一起拿冠军的,和别人,不行。

张佳乐想通了,他要自己拿一个冠军,加入霸图是最好的捷径,这是一桩商业行为,不谈感情。张佳乐感情很丰富的,伤不起。

他去霸图的消息传开后,孙哲平有和他联系过。起初只是在QQ上聊,尴尬得很,孙哲平上来第一句竟然是你好。

你好。

怎么回?张佳乐也只好回个你好。

想想又觉得那样狂拽的孙哲平竟会说出如此尴尬的话也是一桩奇事了。于是忍不住回了个金馆长表情给他。

这下气氛就自然了。孙哲平也没问他为什么离开百花去霸图,尽说些有的没的。张佳乐问他现在在哪儿,孙哲平答说在B市。

去B市干嘛?

做生意。

你会做生意???

还行吧,反正是家里的事。

张佳乐知道他家里开公司的,做得很大。现在知道他过得不错也就安心了。

之后陆陆续续也聊过几回,大部分时候两人都表现得很成熟很淡然,可偶尔,就是有那么几句话,偶尔会变得特别跳跃,然后让人错以为彼此就坐在对方身边。这种时候的张佳乐心情就会很古怪,他甚至想让孙哲平问他为什么要去霸图。

挺变态的,尤其在你已经放下看开了之后还有种在这个人面前扮演一个落魄者形象的欲望。

也不知孙哲平是聪明还是过于粗线条,终究是没有问过的。

有一次林敬言进他宿舍找东西,瞥见他在和孙哲平语音,说的是K市话,所以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张佳乐让孙哲平边儿凉快去,然后乐颠颠地过来帮林敬言找。

他或许表现得过于热情了,让老林很是为难。

“你聊天去吧。”林敬言劝道。

“有什么好聊的,你找什么,我帮你啊。”张佳乐甩甩头。

“你忙你的,我这儿没事。”

“我没事,就跟孙哲平讲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佳乐今天才知道那时林敬言眼中的尴尬是什么。他也很是无语,他想看看自己当时脸上的表情,想弄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这些宅男如此会脑补。

又或许不是他们的脑补呢?

张佳乐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


他最近一次见到孙哲平是国家队集训时的某个晚上。在B市,那天大楼停电,一群人去临近的义斩俱乐部串门。职业选手没别的会玩,开了电脑也还是打游戏。霸占了人家训练室不说,还让楼总忙前忙后准备果盘。

张佳乐玩得正欢把果汁拿成了苹果酒,一口下肚,有些不对劲,赶紧去洗手间洗脸。出来时迷了路,往顶楼走去,一直到天台才发现没路,正要下楼却看到孙哲平正在底楼花园里要往外走。

外头在下雨,孙哲平撑了把黑伞,灯光绞着树枝的影子投在伞面上,明明暗暗,像盏走马灯。

张佳乐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他的脑袋空空如也,只有孙哲平这一个名字。

巧合的是孙哲平竟转头看过来了,他在底楼,看着在三楼天台上的张佳乐。

张佳乐挺想哭的。

孙哲平给他打了个手势,意思大概是叫他进屋去。张佳乐没动,他便往前走了几步,估计要进楼,他一动,张佳乐也跟着动了,没让他在往前走,自己老实地下楼去了。

之后便去苏黎世比赛,回来退役,约吃饭,再没见过孙哲平。

张佳乐对孙哲平什么感情?事到如今也不好再说是纯粹的队友情了,也不算友情,他不觉得自己和那个人是朋友。是朋友的话,有些话反而能说得出口。

可是他真的喜欢孙哲平吗?像其他人眼中的那样,深深喜欢,然后分手?他和孙哲平在某一个时刻可以被称为恋人吗?

张佳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孙哲平从未开始过。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姐姐和恋爱了好几年的未婚夫分手时的场景。当时姐姐忧郁地说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了。

怎么会呢?

“就是觉得不可能再和一个人发生这么多事。”

那么,现在,张佳乐觉得,他可能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了,因为他是不可能和那个五里雾中的恋人发生这么多像他和孙哲平之间发生的事的。

他们可以做些别的,甚至是让张佳乐更开心的事。毕竟张佳乐是个开心的人,让他更开心总比让他难过简单。

孙哲平却让他很难过。哪怕到现在,和他聊天也会让张佳乐不开心。像风湿痛,需要拔火罐来治。


第二天和邹远一起坐飞机回K市。在候机室等待时张佳乐给孙哲平的QQ留言。

他说,大孙我大概喜欢过你。

过了很久,广播开始催人登机的时候孙哲平的回复过来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我大概也是。

张佳乐的脸皱在一起,像是要哭又像是肚子很痛。邹远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

张佳乐想我说什么好,叫我说什么好啊!

他最终还是踏上了回K市的飞机,也许还有机会和孙哲平见面,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又能开开心心。可是总是不一样的,孙哲平对于他恐怕永远都会不一样。

孙哲平对张佳乐而言是前男友一般的存在。可惜他们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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